2009年2月23日 星期一

la maison en petits cubes




那天,那時候,某些人,某些事

Always failing to remember why we came, came, came:
I wonder why we came.

2009年2月21日 星期六

早上,Y和我躺在床上打趣說,張愛玲生前自己賣文發財,身後令大批研究者發財,豈不美哉!

這幾年來,除了對現象學下過一些認真的功夫外,深知書海之大,所識乃鳳毛麟角。對文學這一大塊寶藏,尤其是文學評論,它總是處於藝術與學問兩者之間,很難要求它像哲學那樣以論證來探討真理。文學尤其與所運用的語言風格相關,越是沉浸在一個語言的歷史文化裡,閱讀過一個傳統的偉大作品,就自然掌握該語言的品味,一種鑑賞的眼光。這方面,往往很細緻,很微妙,沒有相關的語言傳統往往難以體會。

某一些哲學好像有相類的情況,缺乏相關的語言背景,的確是體會不到閱讀的趣味,例如Derrida就是一個例子。他總喜歡抓住法語、法語的母親拉丁語、時敵時友的德語和歐語的祖先希臘語的特殊用語,反覆反析一個詞語或講法所牽連的文化現象,彷彿要你的閱讀的眼光穿過書頁,神遊歐洲。古人說力透紙背,Derrida的確很會突顯語言的力量。

我是個德語和法語的初學者,希望有天會讀法語和德語的文學作品,感受他們的力量。
签名

——仍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

廖偉棠


在黑纸上用黑笔签名,在雪地上

用星星一样的粗盐签名,在太平洋上

用一个接一个的波浪签名——

直到它们遇上礁石,变成一纳米的痕迹。



仍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,

黑马上的黑色骑手送来一封着火的信简,

我用冰在火焰上签名,扑簌落下的

是飞了七天七夜的燕子携带的雨水。



仍有人摇铃,催促清晨的挖掘者动身

前往城市边缘冻硬的稻田,

在那里还有一万个签名在白霜中冰封——

不,也许只有一个,一个签名碰断了你的铁镐。



仍有人在荒芜的街头拾穗,烈日下

一再弯腰;仍有人饥饿着半夜起来

摇晃着大门;仍有人拆散了我的姓氏的部首

把其中最锋利的一撇递还与我。



仍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,

大街上汽车在燃烧,我们围聚在

火焰旁继续用汽油签名。地球是一颗钻石,

但我们用倾囊而出的尘埃签名。



2008.12.20.

2009年2月20日 星期五

To the Cuckoo, W. Wordsworth

O blithe newcomer! I have heard,
I hear thee and rejoice:
O Cuckoo! shall I call thee bird,
Or but a wandering Voice?

While I am lying on the grass
Thy twofold shout I hear;
From hill to hill it seems to pass,
At once far off and near.

Though babbling only to the vale
Of sunshine and of flowers,
Thou bringest unto me a tale
Of visionary hours.

Thrice welcome, darling of the Spring!
Even yet thou art to me
No bird, but an invisible thing,
A voice, a mystery;

The same whom in my schoolboy days
I listened to; that Cry
Which made me look a thousand ways
In bush, and tree, and sky.

To seek thee did I often rove
Through woods and on the green;
And thou wert still a hope, a love;
Still longed for, never seen!

And I can listen to thee yet;
Can lie upon the plain
And listen, till I do beget
That golden time again.

O blessed birth! the earth we pace
Again appears to be
An unsubstantial, fairy place,
That is fit home for Thee!

2009年2月8日 星期日

為什麼我們匆匆離開又趕忙回來?
為了拍攝牆上的影子,抹去臺上的塵埃?

那個地方,是寧靜的小村落,屋外露台種滿了花花草草,我們看見了就會去嗅伸手去摸。月光下,我們打開兩人小桌吃晚飯,你常常把原來是綠色現在成了橙紅色的爬牆虎,讀成「騎牆虎」,每看見它長高了,爬到天台了,你就歡歡喜喜地跑來告訴我。

你喜歡做飯,我不介意洗碗,你很在意抹地板,我不在乎衣服亂丟。無論去了那裡,心裡總惦念著露台上的薑花,你知道嗎,它要飲很多水的。

你給我設了一個看書的位置,因為我不喜歡太軟的椅子,更不喜歡躺在床上看書。暑假的時候,我在黃昏趕回來,不為別的,只為了跟你看日落暮色,沏一壺茶。
絕望之為虛妄,正與希望相同。

倘使我還得偷生在不明不暗的這「虛妄」中,我就還要尋求那逝去的悲涼漂渺的青春,但不妨在我的身外。因為身外的青春倘一消滅,我身中的遲暮也即凋零了。

魯迅

2009年2月7日 星期六

與W見面,他說他很佩服我下的決定,他說,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平衡並不容易。他的話像一番自況,他的舊情人的臉龐,彷佛從感嘆的語氣裡浮出來。

是不是只有一道通往理想的橋,對那些在裂縫裡掙扎的人,似乎應該說,是不是只有一種踩踏泥濘的腳步?

「理想」這個詞如智慧齒般早已脫落,我並不如L那樣認為自己是理想主義者,我既不懂得談,更昩於現實。

以王丹的詩寄早已熟睡的Y

請你在前途等我
以靜默的身影
以無言的凝望
以晨霧中淡淡散發的
一杯清水的芬芳
王丹 我曾在夏天的雨中默默無語

我曾在夏天的雨中默默無語
心情時而沉重 時而輕鬆
如今我已不是沒有閱歷的少年
可以在這樣的天氣裡無動於衷

有時想起那些至今仍無法忘記的情景
在當時似乎並沒有什麼份量
也許生活就是這樣沉悶而漫長
讓人時常有一些遺憾
為什麼寶貴的價值只是在回憶中浮動

我有時並不羨慕幸福者的幸福
歲月的流逝總像暗夜中閃光的星星
提醒我留意事情背後的真實
沒有任何真理是能用語言表達的
所以我更喜歡的是黑暗中的一份沉重

我站在屋內望窗外的雨
窗外的雨下在我的心中

一九九五‧八‧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