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家和前捷克總統哈維爾說,七七憲章不是為了令政府接受,也不是出於所有人的共識,每個人都是自由參與的,這是出於我們對未來的期望,對道德的堅持,對超越個人的公正的嚮往,我們相信公共的政治領域出現之前,先要有公民意識。
保皇黨發起政制向前走大聯盟,稱之為保皇黨實不為過,因為其立場非常明確,只有一點共識,就是支持政府的政改方案。發言人稱「不論社會正在討論甚麼,我們感覺方案可能被否決,這是聯盟不希望見到的,(聯盟名單)這些朋友平時好少表態都挺身出來,就證明他們都好希望向前走。」名乎其實就是凝聚保皇力量,穩住中央控制,擴大官商勾結的統一戰線。我們可以看到保皇派的政治把戲,就是不斷拉攏立場一致的人,對公眾形成號召力,擴大在輿論的影響,對抗民主派。這個聯盟的成員港區人大政協、商人和立法會議員的保皇立場,無容置疑,但是商人求利和保皇直選的立法會議員求選票,在一般市民的生活裡,恰好是相衝突的。商人要通過壟斷、減低工資成本和擴大商品市場等來增加利潤,而直選議員則要妥善處理市民的投訴和改善公共環境,從而獲取市民信任穩定選票。這個聯盟正好就掩蓋各自的動機而表達一致的保皇立場,甚至可以借助地直選議員對社區的滲透力,製造支持政府政改的輿論。
保皇派認為民主派否定政府的政改方案,會令香港民主發展裹足不前,因為方案是中央容許民主的底線。這個形勢表示,香港作為共產中國的一個地區,民主發展的步伐只能聽命中央,這是否印證了陳雲所說「困局之內爭民主」?長毛經常說,社會運動要取得寸進,必須增加特區政府和中央政府的管治成本。這是說,民主運動要達到效果,必須令當權者釋放權力予人民。當權者留有權力的成本比放出權力的成本更高時,它才會放出權力,即是說,如果人民不向政府施壓,政府根本沒有動機自行啟動民主改革。在香港的情況裡,要區分向特區政府施壓和向中央施壓兩個層面,而向政府施壓再可區分為向問責官員和公務員施壓。公務員只在執行任務,而制定政策的主要問責官員來自商界,毫無疑問,代表資本家分配整個社會的財富的權力,這才是抗爭的對象。從這一角度看,向特區政府施壓,同時也必須向商界施壓,才能鬆動這個早已鞏固的權力機制。因此民主運動要取得成效,必須連結基進的反資本壟斷運動,才能集結更多力量對準目標。至於向中央施壓,雖是以卵撃石,但是假若特區政府的管治日見困難,或激起市民更大的不滿,中央也必採取措施回應,董建華辭職正是顯例。因此可以說,要向中央施壓,必先向特區政府施壓,待中央的回應而令整個權力機制異常運轉,從而尋求突破與反撃的空隙。從另一面看,向特區政府施壓,其實提供了特區政府和中央之間更大的周旋空間,向中央表達港人強烈的訴求,即使中央全不讓步,也要承擔特區政府無法代中央有效管治香港的後果。
中央收拾這個場面的方法,好有可能是威嚇港人,大陸資本撤離香港,被珠三角經濟發展邊緣化,這是香港資本家和分享其剩餘財富的中產階級最懼怕的情況。然而,資本大規模撤離香港,在80年代經已出現過一次,雖然那只是工業資本,但已令香港的基層市民飽歷困難,貧富懸殊問題深深植根。然而,現在香港的情況和80年代不同,假若中央不顧任何後果而收緊對香港的控制,例如大規模撤資,資本家固然可以全身而退,但是中產階級和基層市民將面對同一命運,高收入和低收入的服務業同様會受到打擊。部份中產專業人士固然可以轉往內地發展,但是這表示他們得放棄在自由、公民教育水平高和社會安全的香港生活,這並不是容易取捨的事。因此從這個角度看,中產階級和基層市民的利益是一致的,也正因為這一致的利益,中央才可以通過資本家利誘中產階級和基層市民來管治香港。
現在香港貧富懸殊的情況不僅令基層市民受苦,甚至令所謂第四代人無法晉身中產階級而對資本家和政府極為不滿,由青年帶領的反高鐵運動恰恰反映了這個狀況。反高鐵的青年矛頭直指立法會功能組別官商勾結,與高鐵代表犧牲基層市民而讓資本迅速流動的城市發展觀,這場運動清楚指出基層市民與官商集團的衝突,官商集團包括資本家、特區政府和中央政府。這意味著動搖中央藉官商集團管治香港的策略,恰恰和民主運動的目標相同,向特區政府施壓,反功能組別爭取普選,以期增加中央管治香港的成本。
五區總辭爭普選的策略和反高鐵運動,有別於保皇黨唯求作實力較量,「不尋求共識,亦不尋求一致的意見」,也就是純粹集結力量支持政府和對抗民主派,反而是提出香港未來發展的願景,平衡的城市發展,抗拒資本壟斷的單一發展模式,尊重每一個人的生活意願。換句話說,也就是民主的政制,反對功能組別,拒絕資本家享有利益分配的巨大影響力,衝擊中產階級追求資本家剩餘利益的夢想。從這個角度看,五區總辭和反高鐵不是純粹的抗議,反對官商勾結反對功能組別,更是務求讓公眾意識到,不論是民主運動或反資本壟斷都是自願犧牲一己的利益,要求改變官商勾結的階級秩序,為未來香港每一個公民設想,這不是純粹個別團體出於利益或憤怒而作的對抗,而是由希望引領的抗議,在抗議聲裡呼喊未來的生活憧憬。
「我們用溫柔的雙手保護稻米和種子,不讓其撤落在地,不讓其隨之淡忘,不讓其瞬間消失,是以象徵年輕人對香港的承擔,對未來的想像。」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